【云次方】蒸腾04
嘎龙
郑云龙醒来的时候，烧已经退了，阿云嘎也离开很久了。
他很累，腕子上被捏出来的红印还没褪下去，身上酸得他仿佛是死过了一回。
手机响了。
郑云龙的来电铃声是阿云嘎录的，内容直白而羞耻，他不觉得这有什么，没几个人听得懂。更何况他从来只是静音，铃声从来没响起来过。但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，阿云嘎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，念得他面红耳赤的，不得不爬起来接电话。
“谁啊？”
“你现在吃辣吗？”
“不吃啊。”
“嗯。”
原来他还没走。
脑子放空的郑云龙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，觉得脚有点儿冷，就蹲在沙发上扯了条毯子又睡了回去。
阿云嘎带了包子和豆腐脑回来，他把郑云龙推醒叫他起床吃饭。
只叫一次是叫不起来郑云龙的，于是他拿着吸尘器慢悠悠地开始收拾房间。
“我他妈是请了个小时工吗？”
郑云龙翻着白眼从吸尘器的巨响中醒过来，他起身起猛了，眼前一片眩晕，噗通一声从沙发上摔了下来。
他的猫跑过来咬他的毯子，他从喵喵叫的橘猫眼里看出了幸灾乐祸。
“吃饭吧。”阿云嘎抱走了猫，给他披上件衣服，把郑云龙从地上拽了起来。
“你不该解释解释吗？”
阿云嘎笑了：“不着急，来日方长。”
这话听得郑云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阿云嘎打开电视，突然响起的马头琴让两个人都措手不及。
郑云龙脸上有点挂不住，他拿起遥控器准备换个新闻联播，被阿云嘎按住了手。
“听说你把《希拉草原》听了39遍。”
他故作镇定地抽出了手，“也没有吧，就是做饭收拾屋子的时候，放在那来点动静。”
阿云嘎按到下一个节目——《骏马归来》，郑云龙陷入了沉默，别按了，再下一个是《生命的故乡》，后面还有《器灵》cut。
“你这么喜欢我？”
对啊。
他咬住了舌头，没让自己说出来。
阿云嘎见他不吭声，继续问他：“那你会看着我自 慰吗？”
郑云龙点了点头，随即立刻摇头。“央视上的就算了吧，看起来有点土。”
阿云嘎长了一张草原民族的脸，眉骨耸起眼窝深邃，像是荒漠上起伏的丘陵与深陷的沟壑，嘴角向下紧绷，有种不怒自威的严厉，好在他常常是笑着的。郑云龙刚来上海的时候心里憋着一股劲儿，他觉得阿云嘎就像一匹养不熟也追不上的马，那他就索性不去追了，找个舒坦的地方躺着，等着他自己回来。
草原上的生物都是有灵性的，鹰击长空，落叶归根，袅袅炊烟直插云天。骏马渴慕更辽远的天地，也会贪恋曾经短暂拥有过的主人。
但是这些郑云龙都没有说，太多的话堆积在舌尖上，反而一句也说不出来。他只是拍了拍阿云嘎的脸：“你怎么看起来老了这么多啊。”
阿云嘎早就习惯了他的挤兑，在郑云龙这里，他早就从89年的大好青年变成了50年生人，他捉住了郑云龙的手,“我不是一直这样吗？你可能美化了我之前的样子。”
“趁我才五十多岁，你要不要……”
“我拒绝。”
郑云龙回答得十分干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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