黍离

如虎添翼（震京，罗小虎X阿飞）

风平大漠孤烟直，云卷长河落日圆。

可惜罗小虎今天一点也没有心情欣赏这孤烟和落日，因为他遇到了个怪人。

在这大漠上提起半边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？马贼劫道乖乖交上钱才便是，不杀人不劫色的，和自己的命较个什么劲呢？

可是偏偏就是有人这么倔，他骑着一匹明显是累得脱了形的白马，身着洗得发白的蓝衣，低低的扎着一个辫子，看不出年龄。明明是一副少年模样却又好像饱经风霜，他骑马站在瑟瑟发抖的商队前面，按着腰间的剑向罗小虎一行人说“不是你们的钱，为什么要给你们？”

“要钱你就拿出来，废什么话?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睛。”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睛的手下回了这么一句。

有那么一瞬间不长眼睛的手下以为自己必死无疑，因为挡路的人身上突然暴涨出一种杀气，不是高手的那种杀气，而且无所顾忌的野兽的气息。他还能活下来要感谢这人从未来过新疆，粮食清水带的不够三天滴水未进，已是强弩之末。白马上的人突然直挺挺的从马上摔了下去，“咚“地一声把沙地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。罗小虎听这声音就觉得摔得怪可怜的，没有人是生来就喜欢疼痛的，他一跃下马，拉起地上的人，用袖子简单蹭了蹭他脸上的沙子就仔细端详起来。

他的眉很浓，刚刚看着眼睛很大，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，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起来更瘦削。这是罗小虎平生所见到的最英俊的一张脸*，当然他从不照镜子。

 

阿飞醒来时觉得一点也不好，因为他之前突然晕了过去，还撞到了头。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，肺里像有一团火直接烧到喉咙，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来。确定了自己除了脱水并无大碍之后，他这才发现山洞里还有一个人。很少有人能敛起气息完全不让人发觉，能让阿飞忽视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，除了高人便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，李寻欢是前者，他以为山洞里的人也是前者。

“你醒了？”

阿飞瞪着他表示废话看不出来吗。

“他们叫我半边云，你们叫我罗小虎。”

阿飞还是没有说话。

“我是这帮马贼的头子，你不用怕我。我没有那么高，也没有那么大，可是我很快。”

“有多快？”阿飞终于出声了，一说话嗓子火烧火燎的疼。罗小虎很懂事的去给他倒了杯水，看着他喝了下去才回答道“告诉我你的名字，我就告诉你我有多快。”

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？”为什么？罗小虎刚刚救了他，不仅没劫他钱财还把他带回来给他水喝，于情于理都应该报上名来谢救命之恩。可是阿飞就是有这样的本事，他问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”竟是把罗小虎问住了，像他才是唐突的那一个。

“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做朋友呢？”

“我为什么要和马贼头子做朋友？”

“我请你喝酒。”

“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，我绝不要，不是我自己买来的酒，我也绝不喝……我的话说得够清楚了吗？*”

“可是你刚刚喝了我的水。”

阿飞这才正眼看了看马贼头子，在他乱蓬蓬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胡须掩盖下，竟然藏了一张很好看的脸。他原以为李寻欢风流潇洒，林仙儿美若仙子，那都是江南温养出的带着水气一步一画的人。可在他看来这罗小虎是要更好看一些的，尤其是那一双眼睛，他在低头检查阿飞的伤，从阿飞居高临下的角度；来看，罗小虎长了一双狭长的凤眼，眼尾微微上挑，像是藏着说不尽的情色，眼睛的弧度多一分则是凶恶，少一分则显得幼稚。阿飞不似李寻欢懂得那么多，总之他觉得就是恰到好处的好看。大漠的风霜不养人，却像刻刀一样把人雕琢得凌厉而爽朗。

“我是不是生得很好看？之前小龙也这么说过。”说着他还变本加厉捋了捋随意别在头发上亮闪闪的珠子。

阿飞从来不说谎话，他拽掉罗小虎头上恶俗的珠子，又拍了拍他的脸，说道“你丑极了，所以借我一袋水，我明早就走。”

阿飞本不会开玩笑，这都是李寻欢教给他的，也有可能有那么一点是林仙儿教的。

“先洗洗澡吧，你摔得一身沙子，这里离水源很远，我给你把水挑来了。”

“恩？”

“你要是想报答我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啊。”

他这回算是想明白了，罗小虎以前肯定有一个很喜欢的女人，他也是这么劫了路，救了人，问到名字，再想方设法的讨好，因为男人是不会给男人打洗澡水的，除非他之前为女人这么做过。想到这里他释怀了，原来他们即使不是同病相怜，也差不多。

“我叫阿飞。”

“就叫阿飞？”

“就叫阿飞！”

“那阿飞，你洗着，我去唱歌…..”

罗小虎还没说完阿飞就笑着打断了他，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，“你等等，我又不是女人，你出去唱什么歌，过来一起洗啊。”

 

他们都没想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，最好不过是相安无事洗完澡睡觉明天就此分别，最差也不过是擦枪走火未完待续，不过阿飞按着罗小虎的头强迫他洗头有是怎么一回事？

原来欺骗与否不说，两年里阿飞的生活被林仙儿照顾得太好了，看不得自己干净了别人却还脏着，谁又知道罗小虎洗澡原来是不洗头发的。一来二去两人竟是在水里打了起来，虽然地方狭小却不影响一个飞快的掐上另一个的脖子，或是谁又抱着谁的腰重重的撞在石头上。

论武力，阿飞不输于任何人，可惜他现在没有杀意又没有称手的武器，处处被限制住了。罗小虎是完全没有内力的，他那所谓的武器是把明晃晃的大片刀，本就是唬人的平时根本不用。马贼头子凭着摔跤的功夫和几分蛮力反而占了上风，可又被阿飞把头按进了水下。来来回回不分胜负，后来水凉了两人都快泡发了，最后还是罗小虎把阿飞拎了出来，他刚刚恢复又喝了些水就睡下了，睡下前他看着罗小虎的方向，想的也不知是头发和胡子终于洗干净看着顺眼多了，还是原来没有林仙儿的药他也可以这么快就入睡。

总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让人觉得他十分可靠，不会出卖朋友。名满江湖的小李探花是一个，没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罗小虎也算是一个。而现在可靠的罗小虎可睡不着，他在一片赤红的丹霞地貌上欢喜得跳跃，要不是怕吵醒山洞中的人他早就唱起来了。这也不能怪他不稳重，玉娇龙跳下去的时候他以为他的心死了。后来才发现无论少了谁日子还是要过的，他一个人回了新疆，马贼也还算义气的继续认他当首领。又过了两年，直到他今天看见马背上先是杀气暴涨又忽然坠落的人，罗小虎才终于能确定他的心还活着。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种像野兽一样生存的人唤起欲望了，看着摔落在地不省人事的阿飞，罗小虎他居然不要脸的勃起了，没办法谁让他就好这一口。